【毕侃】必爱
▹ 那个人-周延英。
——我想和那个人就这样过一生，我想要两个人有完整的缘分。
01
知名歌手李希侃于前日在飞往北京的途中遭遇飞机失事，目前生死未卜。
离飞机失事发生已经两天了，派出去的搜寻队也没有传来打捞出飞机的消息，残骸和尸体都未被发现，举国上下都沉浸在悲痛之中。
李希侃是麦锐娱乐公司旗下的歌手，以独特的嗓音凭借一首《必爱》火遍大江南北，刚出道的第一个年头就拿到了最佳男歌手奖和最佳金曲奖，是歌坛上最具有影响力的歌手。飞机失事前他正好在国外举行完最后一场巡回演唱会。
李希侃有个秘密爱人，叫毕雯珺，是李希侃的单相思。
他像很多勇敢的人，有着自己独爱的那份勇气，偷偷地对他喜欢的人好，他不想去困惑那位他心仪已久的对象。
圈子里知道李希侃喜欢毕雯珺的，仅有黄明昊一人。喜欢同性这毕竟不是出彩的且能放上台面的事情，所以在李希侃失事以后，去联系毕雯珺的也只有黄明昊。
可所有李希侃想要维系并且有所发展的关系，都被毕雯珺拦在了朋友这条界限上。
当黄明昊联系毕雯珺的时候，毕雯珺正好把修改完的文章上传到了微博，他为了写这篇文章已经断网很久了，所以当黄明昊告诉他李希侃出事的时候，他持有黄明昊在跟他开玩笑的态度。
毕雯珺坐在电脑前，在微博搜索栏上面打出了“李希侃”，随即出来的关键词都是关于飞机失事。毕雯珺愣住了，他内心的惴惴不安尤为强烈。很小的飞机失事这四个字，像是一把钥匙，打开了那扇封旧的大门。
毕雯珺高中和李希侃是隔壁学校的，一个是重点高中，一个是艺术高中，仅相隔一条马路，但是人生差距却如同一条银河。而李希侃正用这一生在这条银河上搭建一座桥，能够去会一会他的心上人。
李希侃借过毕雯珺高中的校服，偷偷进学校去看他打羽毛球，一个月总有二十天是在羽毛球馆度过的。
李希侃长得很精致，笑起来眼睛弯弯的，眯成一条缝，虎牙也会跑出来。
他没能遭住命中桃花运的泛滥，每次跑去看毕雯珺打球的时候，都会被一群女生围住，最后他冒充学生看训练的事情还是被拆穿了。但因祸得福的是，毕雯珺记住了他。
高二那年毕雯珺学校的体育馆重建，羽毛球社只能到室外训练。李希侃就趁此偷偷把买好的水穿过围栏，塞进了毕雯珺的书包里，然后仗着植物遮挡他，就一直蹲着看毕雯珺训练。
偶然一天毕雯珺外出参加比赛，李希侃在围栏边看了半天，直到训练结束了，他还是没有在训练的队伍里找到毕雯珺。
腿蹲得有些麻了，李希侃起来时小腿都在打颤，他扶着栏杆慢慢坐在了地上，然后颓废地靠着旁边的电线杆，抖着两条腿来保持血液流通。
此时毕雯珺背着羽毛球包，身后跟着一队人走来。他看着靠在电线杆边的李希侃，有些好笑，走上前问道：“你在这里干嘛呢？触电了？”
李希侃愁眉苦脸的，有些无奈地摇头，带着委屈的嗓音回答道：“我腿麻了……”
噗。毕雯珺忍不住笑出了声，眼前这个栗发少年像一只稚幼的小狐狸，坐在地上委屈巴巴的。
李希侃抬头看向说话的人，逆光下的毕雯珺好看极了，穿着白色的运动服，肩上挎着一个黑色皮质运动包，手插在口袋里，居高临下看着他。
“你今天有比赛啊。”李希侃瘪瘪嘴，扶着电线杆站了起来。
毕雯珺耸耸肩，不否认。他看着李希侃一言不发，一步一步慢慢挪回艺高。
“你认识？”身后的队友用肩撞了撞毕雯珺。
毕雯珺笑道：“可不就是天天跑来看我们训练的外校人嘛。”
02
李希侃是舞蹈系的，专门学的街舞。
他曾去毕雯珺学校看过艺术节舞台，第一次听到毕雯珺唱歌，低沉带些性感的嗓音俘获了他的心。那天开始除了舞蹈课以外，他还去试听了声乐课。他本人声音很奶很甜，像一块奶糖，适合所有可爱的情歌。
他为毕雯珺写过一首歌，刻成光盘送给了他，那首歌就是初代《必爱》，是一首轻快甜蜜的歌，李希侃倾注了所有的喜欢在里面。
光盘送给毕雯珺，是以生日礼物的借口。
李希侃被麦锐签走的那一年，毕雯珺准备高考了。他每天训练完就偷偷跑回毕雯珺的学校，躲在拐角看他在教室里上晚自习，然后把顺路买的柠檬茶和菠萝包放在教室后门，最后再悄无声息地跑掉。
五月上旬，天气已经到了走路都能热得冒汗的地步了，毕雯珺也不再去参加羽毛球社训练。
毕雯珺二模的时间是李希侃出道的日子，他再也没有去给毕雯珺送过吃的，也没再偷偷躲着角落里看他上晚自习，每天吃喝睡都在练习室。
《必爱》的面世引起了一波轰动，李希侃的爆红速度远超出了公司对他的想象，于是李希侃的活动越来越多，他能再见到毕雯珺的机会也越来越少。
毕雯珺再看到李希侃的脸就是在年度盛典的舞台上，李希侃抱着吉他弹唱《必爱》。
这样的时间一过就是好几年，最近一次看到李希侃竟是飞机失事的新闻。
毕雯珺发消息给了黄明昊，想约出来吃一顿饭，谈谈人生理想，再谈谈李希侃。
约定了在一家西餐厅见面，黄明昊来的时候，毕雯珺还在跟进事故的进程。
“我已经放下了……”黄明昊轻声道，“明天我就去他们公司帮他整理东西。”
毕雯珺抬头看向黄明昊，沉默了许久，又低头看着手机。
“你明天也来吧，李希侃的东西交给你比较好。”黄明昊翻开菜单。
“为什么？”毕雯珺问。
“他留下了一部分东西，我想应该是你的。”
“没必要，这东西你交给他爸妈吧。”
“不行啊，你必须得记着他。”
03
次日清晨，黄明昊开车来到麦锐总部楼下的时候，毕雯珺已经等了许久，着一身黑色无花纹西装，解开两颗扣子，挽上衣袖。
两个人一路无言来到李希侃的专间。房间里有一张大床，上面挂着十几张李希侃不同时期的照片。
黄明昊抱出柜子里的一个纸箱，里面装着相框和十几瓶柠檬水，还有一张碟片放在最上面。
毕雯珺接过了箱子，将扣在底下的相框竖起来，是李希侃偷穿他们校服时的照片。蓝白相间的运动服有些松松垮垮的，显得李希侃很瘦，宽裤腿高高地卷起，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。他一头黑色碎发在阳光下有些张扬，汗水浸湿的鬓角紧紧得贴着，他咧开嘴笑着，很幼稚地比着剪刀手。
毕雯珺有些情不自禁地抚摸着相片上那个少年，带着他的青葱岁月就永远定格在这时，这对毕雯珺来说是莫大的刺激，刺激得他鼻子酸透了，感觉下一秒眼泪就要流出来。
另一个相框是毕雯珺本人的照片，从学校公众号发布的文章上打印下来的照片，是他拿国家羽毛球比赛冠军的照片，捧着奖杯，戴着奖牌，笑得一脸骄傲。
黄明昊走过来又将两个相框反扣下来，低声道：“要怀念就回家怀念。”
毕雯珺把箱子抱回车里，系上安全带时，歪过头看着副驾驶上的箱子，像是在看李希侃，他沉默了很久没有点火。直到后面的黄明昊摁响了喇叭，他才反应过来。
李希侃没了。这是他脑子里唯一的想法。
前几天朋友圈还在更新自拍的李希侃，这几天的就停留在一片空白，下面单单显示着“该好友只开放三天朋友圈”。
毕雯珺熟悉这柠檬茶，是他每个晚自习出去透透气都会捡到的，尽管上面写着给毕雯珺。每次都特别碰巧，每次都遇不到送的那个人，每次在饥肠辘辘的时候就能遇到吃的。这柠檬茶意味着什么，他心知肚明。
今天的新闻头条还是飞机失事，至今都没有打捞到飞机残骸，李希侃三个字依然挂在热搜上。
他点进李希侃的微博，从第一条一直翻到最后一条，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，他还在埋怨李希侃的话为什么这么多，同时也难过着。
高中同学群里活跃着，大家都在议论李希侃的事情，即使毕雯珺在里头一言不发，可羽毛球队的还是找上了毕雯珺。
“还没打捞到尸体就说明他还有存活的希望。”毕雯珺只字只句打给那些人。
多打了十几次，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李希侃是否还活着。
毕雯珺抱起放在床头的箱子，把两个相框放在书桌前，看了很久很久。
他还记得，他去大学报道的时候，李希侃推掉了通告，戴着墨镜和帽子，肩上背着很沉重的包，站在宿舍门口等着他。
李希侃把包打开来，里面都是护肤品。
“这些是赞助商给我的，没用过不知道咋样。剩下是我自己买给你的，防晒的、护肤的、补水的……这个是熬夜用的，你军训前擦这个。”李希侃把大大小小的罐子和面膜拿出来摆在地上。
“哟呵，摆地摊呢？”室友开门进来惊了一句，“诶……这不是李希侃吗？”
“嗨！”李希侃大方地打个招呼。
“卧槽，厉害啊！你们是什么关系啊？”
“我是他同学。”李希侃笑眯眯的。
毕雯珺黑着脸把李希侃赶出了学校，李希侃站在马路对面，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，然后逆着夕阳走了。
第二天微博热搜就是李希侃送同学，还有几张李希侃蹲在地上的照片。
那几张照片还存在毕雯珺的手机里。
04
碟片静静地躺在箱子里，那是李希侃的《必爱》，是他的手机铃声，听过无数多回。
碟片背面是李希侃的签名，上面写着TO：毕雯珺，然后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。这张碟一直没有机会和理由送出去，如今却以这个形式给了毕雯珺。
毕雯珺拉开抽屉，把碟放了进去，却偶然看见了一张没有封面的碟，上面写着丑丑的“TO：毕雯珺”。他揣着好奇心播放了这个碟。
李希侃坐在镜头前，抱着把吉他，歪着头在调整摄像机，摆弄了两三秒，对着镜头眨眨眼，小声嘀咕了句应该可以了吧。
他坐端正以后，开始拨弄琴弦，熟悉的调子传了出来。
“你是我的梦中梦，左胸口的朱砂痣，我站在你的右肩，却和你相隔银河……”
“你是我的心上人，乌托邦的水里月，我想去牵你的手，心里却还有个度……”
一曲完毕，李希侃看向镜头，与毕雯珺对视。
“生日快乐，我的少年。”
“这是我很早就写的一首歌，在录的前一天成型，歌词搁置了很久才写完，我有很多很多话要说，我也知道你没有耐心听……”
“我希望你吃过的苦能变成累累硕果，我希望你所不爱的能有始有终，我希望你啊，无论经历多长的时间打磨，还是年少如初……”
“这首歌的名字叫《必爱》。”
“必爱，嗯，毕爱。”
结束时笑得灿烂，那种模样的李希侃令毕雯珺如此的怀念。
毕雯珺低下了头，他有些想哭，可是眼泪却没有如期地决堤。
那种难过像洪水一样涌来，一下一下重重地拍打在他的心上，无力的压抑感让他窒息，后悔，后悔从前的每一天都是虚度光阴，后悔没有好好完整地听到他的表白，也后悔没有给过他这个机会。
“侃……”他也只能低声喃喃道。
毕雯珺做了个梦，一切一切又像回到起点。
在那个午后抓住了李希侃的手，把他从地上扶起来，和他在蝉声中踩着蔓延一生的路。
在某个夜里等到来送柠檬茶的李希侃，给他递上一瓶可乐，然后告诉他，一周只有一瓶，不出道以后就都没有了。
在夕阳下给逆着光的李希侃打电话，听着他叽叽喳喳地吵闹声，轻声对着话筒说道，注意看路。
以及在李希侃说出国参加领奖的时候拦住了他……梦醒了。
“其实我也有一句话从来没说……”
“李希侃，我好喜欢你。”
我也想和你有一段完整的缘分。
05
第二天吵醒毕雯珺的是黄明昊的一通电话。
“看微博热搜。”
毕雯珺立刻跳了起来，打开手机刷热搜，置顶第一的是关键词是“李希侃 必爱”。他手颤抖着点开了热搜。
是李希侃国外最后一场巡演的视频，一位粉丝发的，上面配字“希望那个TA能看到”。
李希侃抱着吉他坐在舞台上，镁光灯打在他的身上，他穿着那套熟悉不过的校服，乖乖地把扣子系好，从前经常上卷的裤腿也已放下，他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少年，可周身的沧桑却改不回那份天真。
“接下来这首《必爱》送给一个人，我知道他不在现场，希望你们录了像能发到网上让他看到。”李希侃握着话筒，轻笑了声，“这首歌原本就是为他写的，我只是用了我的心境去唱它。”
李希侃低头拨弄琴弦，闭着眼睛跟随旋律，低沉的嗓音响起。
“你是我的梦中梦，左胸口的朱砂痣，我站在你的右肩，却和你相隔银河。我的梦里两个人，还未开始就落幕，你说的朋友关系，把我拦得刚刚好……”
“我孤独的一生里，你像梦马在奔驰，踩过我的心尖上，潇洒地擦肩而过……”
“你是我的心上人，乌托邦的水里月，我想去牵你的手，心里却还有个度。我遥远观望背影，伸手却无可触及，你说的撒野热烈，我年少也能做到……”
“我孤独的一生里，唯独最爱的是你，我想做你的三月，暖风吹过胡杨林……”
琴声渐渐消失，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，清唱道最后一句——“我曾幻想过，许多年的以后，你能否还记得我……”
李希侃脸颊边滑下泪水，一颗，两颗……台下粉丝没有尖叫，回应他的也是低声哭泣。
毕雯珺沉默了。李希侃把这首歌的曲调改了，失去了原有的活泼，带着伤感，唱得他心都碎了。
词还是原来的词，人也还是原来的人，只是走也走不回去了，走到了那个固有的路口，等着下一场轮回。
毕雯珺能从那首歌听出了李希侃的心声，他觉得压抑，或许是听出了李希侃卑微的爱，满满的，沉甸甸的，压着他都快痛了。
打开朋友圈，毕雯珺发了一条朋友圈，简单的文字，他说“我看到了”。
毕雯珺点进短信，倏地看到李希侃出事前一天发给他的短信，他并未注意到这条。
“我喜欢你，也快有五六年了，但我知道我们俩走不到一起，所以希望你能好好对待我出现在你生命里的这些年，该给的爱我也给了，该有的勇气也用完了，我说不出再爱你的话了，咱们的所有关系走到这里就结束了。”
眼泪一颗颗击打在手机屏幕上，他想到李希侃发完消息到最后一次回看时，上面仍然显示未读，他的心该有多难受啊。
童话故事里真挚的爱情能逆转一切，或许离结局还差一个契机。
黄明昊再一次联系毕雯珺，是在许多天以后了。
“李希侃经纪人的手机之前是关机了，但是昨天我打的时候却在通话中。我觉得李希侃可能没出事。”
“你确定吗，那为什么公司不出来说明。”
“我问过他们演唱会后的行程，基本是他们自己组织活动，公司机票改签的事情通知了也没有回应，所以我怀疑……”
06
毕雯珺不停地给李希侃打电话，刚开始还是机械的女声回应，后来便是无尽的忙音。
他不死心，一次次拨通电话给遥远的那头，他还在心怀期待。
李希侃，只要你接电话，这次换我喜欢你喜欢到疯掉。
“喂，老毕？”电话接通了。
毕雯珺有些哽咽，喉咙里泛着酸。“侃……”
“你怎么给我打这么多电话？”
“李希侃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我不要和你结束，我们还没开始，”毕雯珺哭道，“这次我来喜欢你，我去拥抱你。”
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，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以后，那声音传入毕雯珺耳里带着那么一丝温暖。
“好。”
走过无尽雪山，穿过千万森林，漂浮过天空也在海底沉迷，弯路走过不少，人生游历多而深，可唯独栽在一个人身上，说来也心甘情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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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写的这一种爱情是经历死生离别以后才意识到的爱情，我希望他们能一生平安，活得精彩，爱得热烈。
希望大家看这篇文章的时候能听着周延英的《那个人》，虽然可能故事有点烂尾，我实在不想让他们阴阳相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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